【環球時報報道 記者 劉明 劉雅婷 王佳琳】編者的話:春風翻頁,文明交響。4月22日,在第30個世界讀書日來臨之際,爲深入學習宣傳貫徹習近平文化思想,倡導全民閱讀,環球時報第三屆“閱讀春天”活動在哥倫比亞駐華大使館舉辦,旨在增進中國和拉美國家之間的文明交流互鑑。活動主辦方環球時報社副總編輯白龍、哥倫比亞駐華大使塞爾希奧·卡夫雷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東亞地區代表夏澤翰分別致辭。多位中拉作家及文化界人士共聚暢談,包括:第十四屆全國政協常委、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陳彥,哥倫比亞大使館公使銜參贊、作家聖地亞哥·甘博亞,北京作協主席、茅盾文學獎得主李洱,北京大學西班牙語語言文學系教授趙振江,北京作協副主席、魯迅文學獎得主石一楓,國家級非遺汝瓷燒製技藝項目代表性傳承人李可明,等等。與會嘉賓在這個閱讀的春天,共同開啓了一場跨越山海的中拉文學對話和文明交流互鑑之旅。
爲帶動更多青少年熱愛閱讀,活動主辦方還從熱愛拉美文學的年輕人中選取兩名代表,並向他們授予“中拉文學小使者”稱號,來自北京鼎石學校的周知樂和來自瀋陽市鐵路實驗中學的李澤壹現場分享了閱讀感受。本次活動現場還面向在華外國留學生羣體發起徵文活動,邀請留學生寫下各自眼中的中國故事,爲文明互鑑留下鮮活註腳。
拉美文學熱在中國續寫新篇章
“儘管與中國遠隔重洋,但通過文學、藝術、舞蹈、體育等領域的交流,我們不斷跨越地理的阻隔。”哥倫比亞駐華大使卡夫雷拉表示,“馬爾克斯的魔幻現實主義文學、博特羅的雕塑繪畫藝術、夏奇拉和J Balvin的動感音樂等文化符號,都在中國收穫了廣泛共鳴。正如那些被譯介到中國的哥倫比亞文學經典——從何塞·埃烏斯塔西奧·里維拉的《漩渦》,到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阿爾瓦羅·穆蒂斯的史詩敘事,這些作品不僅講述着個體的命運沉浮,更鐫刻着民族的集體記憶。中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先生就曾多次談及馬爾克斯對其創作的深刻啓發,而《百年孤獨》的中譯本至今仍在不斷再版,續寫着文學對話的新篇章。”
環球時報社副總編輯白龍說,1982年,哥倫比亞作家加西亞·馬爾克斯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遠在萬里之遙的中國,也迅速掀起了一股“拉美文學熱”。以《百年孤獨》等爲代表的拉美文學作品,深刻影響了中國當代文學創作和閱讀視野。
白龍表示:“從《百年孤獨》魔幻現實主義的東方解讀,到《論語》智慧在拉美土地上的生根發芽,再到中國當代文學在拉美引發的熱潮,書籍承載的不僅是文字,更是文明互鑑的基因。中拉文學之間的互動,是一條雙向快車道。”
“拉美文學對中國最大的影響,就是讓中國作家更好地找到自己。”北京作協主席、茅盾文學獎得主李洱認爲,“馬爾克斯對中國作家的影響,使得中國作家可以更好地在世界範圍內認識到自身所處的現實。馬爾克斯對莫言的影響使得莫言沒有成爲馬爾克斯,而是成爲一個21世紀中國的普通人。”
“拉美文學的一個特點就是變現實爲魔幻,而且顯得更加真實,我覺得這是非常了不起的。”全國政協常委、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茅盾文學獎得主陳彥表示,“其另一個特點是‘做壓縮餅乾’,是以很小的篇幅、很簡潔的一個故事打開了宏闊的歷史,讓我們從中看到歷史,看到現實,看到未來,因此我覺得‘做壓縮餅乾’式的創作方式,是值得我們很好去借鑑的。”
北京作協副主席、魯迅文學獎得主石一楓認爲:“中國是一個很喜歡學習的國家,中國人可能是最渴望瞭解別的國家的民族,每隔一段時間在中國總會產生新的拉美文學熱潮。”
李洱說,當馬爾克斯走進21世紀的今天,如今世界上地緣政治衝突及各種各樣的矛盾,仍能在他的小說裏看到,“我相信他是個具有生長性的作家。”
“博爾赫斯的很多小說直抵老莊哲學”
談到中國文化對拉美文學的影響時,陳彥表示:“博爾赫斯是作家中的作家,因爲他閱讀面特別廣,他對中國的老莊哲學有非常深邃的研究。博爾赫斯的書中涉及很多中國文化元素。他講到莊子,講到易經,講到中國四大名著。因爲博爾赫斯喜歡用鏡子這樣一個意象,因此對《紅樓夢》裏的‘風月寶鑑’情有獨鍾。他的很多小說到最後直抵老莊哲學的認知”。此外,墨西哥詩人帕斯翻譯了中國詩人王維、李白、杜甫、蘇東坡的作品,他極愛拉美這塊土地上的森林,同時也喜歡中國詩歌的意象。陳彥還表示:“聶魯達多次到中國來,並且跟中國的作家茅盾等都有很深的交集,也寫過向中國致敬的作品。”
“我們知道馬爾克斯、博爾赫斯非常了不起,但是他們同樣受到中國文化的影響。”李洱說,“博爾赫斯直到去世之前仍然眺望東方,他對中國古老的哲學非常着迷。馬爾克斯最多的讀者在中國,最理解他的或許也是中國人。”
石一楓表示,中國作家的作品翻譯到拉丁美洲的也很多。“我感到欣慰的是,智利的讀者能夠看懂一箇中國作家的作品,我們有共同感興趣的問題。比如,我的小說《世間已無陳金芳》寫的是一個來自中國鄉下的姑娘到大城市討生活的故事,我發現這樣的故事在拉丁美洲的讀者中反響很好,大家能夠感同身受。也許從某種意義上,是因爲我們面臨着共同的現實,也許是相似的社會環境,讓我們有這種共同理解。”
“中拉文學交流的未來是光明的”
“近年來,海外對中國文學的興趣越來越大,外國文學在中國的存在也越來越多。這一趨勢令人鼓舞,反映了中國與世界其他地區之間日益增長的文化交流和互動。”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東亞地區代表夏澤翰講述了自己與中國的故事:“我60年前就來到中國,讀小學,學中文。”中國發展的日新月異令他感慨:“我發現這個民族在短短50年內,通過學習、發展、變革,變得更加富足、強大。我在中國社會所看到的所有這些變化,都是古老文化的成果,它教會我們努力工作,互相扶持,考慮集體利益,發展國家和創造文化。這就是爲什麼中國文化仍然如此重要。”
國家級非遺汝瓷燒製技藝項目代表性傳承人李可明最近與一位法國藝術家合作。“在十幾年時間裏,我一直在做一項工作,就是和外國藝術家合作,把宋代的汝窯在當下語境中重新塑造傳播。”李可明感慨道:“陶瓷這個行業其實是對於文化藝術充分了解之後的啓發創作,我也期待能夠跟更多藝術家和作家交流,以陶瓷爲創作題材進行延展。”
“說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詩可譯否?”北京大學西班牙語語言文學系教授趙振江說,好的詩歌譯者不僅是譯者,還是詩人。譯者的活動與詩人的活動是相似的,但有一個根本的區別:“詩人開始寫作時,不知道自己的詩會是什麼樣子;而譯者在翻譯時,已經知道他的詩應該是眼前那首詩的再現。詩歌翻譯追求的是譯詩和原詩的最佳近似度。詩歌翻譯要像好的創作,而詩歌創作不能像蹩腳的翻譯。”
“法國作家、哲學家阿爾貝·加繆1957年在獲得諾貝爾獎的發言中提到,每一代作家都有每一代作家的任務,我們是否完成了這個任務?”李洱表示,“我們必須認識到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什麼世界。我覺得作家的任務就是要重新用自己的方式命名這個世界,認識到我們的真實處境。”
夏澤翰表示,此次中拉文學沙龍爲中國和拉丁美洲的作家、學者、讀者提供了一個聚集在一起,分享文學作品,並進行有意義討論的平臺。通過這些交流,我們可以更深入地瞭解彼此的文化、歷史和價值觀,並發現我們文學傳統的共性和差異。“我相信中拉文學交流的未來是光明的。我們應該繼續支持和促進這些交流,鼓勵更多的中外文學作品的翻譯和出版,爲文學對話和合作創造更多的平臺。這樣,我們不僅可以增進不同國家之間的文化了解和友誼,還可以爲世界文學的發展和繁榮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