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淵譚天丨折騰不止,美國“芯”願難成

當地時間1月13日,美國政府發佈消息,要進一步限制人工智能芯片和技術的出口。

這次,美國不光限制美國的芯片出口給中國,還對全球不同國家和地區獲取美國芯片的權限做了分級,試圖徹底遏制相關的技術流入中國。

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BIS)13日當天隨即更新了出口管制規則,這很有可能成爲拜登政府四年對華出口管制的最後一塊“拼圖”。

不過,在美國對華高科技的遏制下,數據顯示,去年我國集成電路出口1595億美元,超過手機的1343.6億美元成爲出口額最高的單一商品,保持連續14個月同比增長。

時至今日,拜登政府任期即將結束,如何看待過去四年美國對華半導體等高科技領域的制裁?

1月13日新規出臺後,一個值得注意的變化是,美國根據其盟友關係“圈層”,直接把全球獲取美國芯片的能力做了劃分:

對18個關鍵盟友與合作伙伴的芯片銷售無任何限制;

親密盟友以外符合美國所謂“安全標準”的國家(或地區),最多可以購買5萬塊先進GPU芯片;

而中國則處在受到最嚴格出口限制的範圍內。

也就是說,爲了遏制中國,美國要“調控”全世界國家。事實上,“管轄”的國家越來越多,這也是拜登政府對華芯片制裁措施的一大特點。

拜登政府對《出口管理條例》(EAR)進行過多次修訂。譚主系統梳理這些修訂,可以看到,美國對華出口管制措施已經覆蓋了包括設計、製造、半導體生產設備,以及原材料等半導體產業鏈的各個環節。

而隨着美國對華半導體遏制覆蓋面越來越廣,美國檯面上的“管轄權”也越來越大。

在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對《出口管理條例》中“外國直接產品規則”的修訂過程中,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這樣的趨勢。

所謂“外國直接產品規則”是認定外國(非美國)生產的產品是否受美國出口管制管轄的規則之一。換句話說,就是美國“長臂管轄”的一種手段。

去年12月2日的修訂中,《出口管理條例》新增了兩個外國直接產品規則(FDPR),而在此之前,已經生效的外國直接產品規則共有9項。

專業人士告訴譚主:與之前的外國直接產品規則不同,這一次新增的兩項,有一個最大的變化,就是把相關受控物項範圍拓展至產品的下級供應鏈。這意味着,只要一個設備裏含有FDPR涉及的零件,就會被納入美國出口管制的管轄範圍。

爲了能夠最大限度明確哪些產品需要被納入管轄範圍,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還在《出口管理條例》中,特別新增了一項“最低含量原則”,並把“最低含量”設定在0%,並將其與新增的兩項外國直接產品規則聯動起來。

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

按照修訂前的規定,在審覈這項規則涉及的產品時,只要排查產品本身、生產該產品的工廠成套設備、設備主要組件是否使用了受美國《出口管理條例》管轄的技術和軟件。

但現在,除了這些之外,還需要排查產品包含的所有組件,是否使用了被美國限制的東西。

舉一個例子,如果一臺光刻機本身並未採用任何美國原產技術、軟件,但其中存在一項控制模塊是由使用了美國原產技術、軟件的設備製造的,按照現在的規定,也需要被納入美國出口管制的管轄範圍。

也就是說,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的任何產品要出口到中國等特定國家,只要含有美國限制的技術、軟件和設備,就都需要向美國商務部申請。通過這一次修訂,從字面上看,美國的“長臂管轄”確確實實地把全世界都“包圓兒”了。

△美國商務部

但這個看似“天羅地網”的制裁體系,真的有效嗎?

事實上,隨着制裁體系的不斷複雜、牽涉的部門越來越多,對於美國出口管制的執法機構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來說,已經成爲了“不可承受之重”。

專業人士告訴譚主:美國的出口管制採取的是許可證制度。對於受管制的技術領域,出口一律需要申請許可證。拜登政府過去四年主要將精力放在了出口管制的規則制定上,但這些出於政治目的的龐雜設計,在實際執法的過程中,極難操作。

目前,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僅用150名員工,每年監控3000萬筆出口交易。

但是,對於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來說,之所以“不可承受”,還不只是個工作量的問題。

要知道,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雖然負責出口管制的執法工作,但作爲美國商務部的核心機構之一,其整體工作的原則還是要符合美國商務部促進美國商業發展的大方向,也需要儘可能地體現自身的專業性。

但是,隨着美國賦予自身更大的“管轄權”,不斷泛化所謂“國家安全”的概念和出口管制的適用情況。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面對的是大量無法憑藉商業邏輯定性的事情,需要絞盡腦汁,甚至東拉西扯去讓案件的最終調查結果,顯得“嚴謹”“合理”。

這極大佔用了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工作人員的精力,結果就是,拜登政府上任的頭兩年,提交給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的絕大多數許可證申請都得到了通過,只有1%左右的許可證申請被拒絕。

這讓一些人很不滿意,2023年,美國國會衆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對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發起審查。

衆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的身份很特殊,一方面,國會是立法機構,外交事務委員會專門負責出口管制規則,另一方面,國會又是美國政府的“錢袋子”,也負責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的預算。

面對外交事務委員會的審查,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也很“委屈”——自己沒有足夠的人手來完成調查。

但外交事務委員會認爲,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的問題不是出在人手上,而是認知上。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應該徹底摒棄商業思維,轉向國家安全思維,窮盡所有辦法來規避“國家安全風險”。許可證申請如果審覈不完,應該選擇全部不出口,這纔是規避風險的態度。

值得一提的是,時任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是共和黨衆議員邁克·麥考爾,他是出了名的反華議員。也就是說,外交事務委員會希望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遵循所謂政治邏輯來開展工作,而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作爲一個政府機構,有着自己的邏輯。

這讓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

譚主在上文提到,去年12月,拜登政府修訂了出口管制措施,準備按美國的邏輯,肆意“管起”全球各國產品時,該部門的負責人直接跳出來表示,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12月的那次修訂就已經焦頭爛額,這次新規更是雪上加霜——1月13日的出口管制新規主要是對不同國家劃分圈層,要知道,對於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來說,這意味着取證調查的難度,幾何倍升級。

美國商務部產業與安全局相關負責人也說過,自己只會挑選一些重點的許可證申請進行審覈,不會完成全部的工作。

可以看到,美國越是想要升級出口管制,越會束縛住自己政策執行的手腳,反而得不償失。

△英偉達嚴厲批評拜登政府在最後時刻實施的全面出口管制‍‍‍‍‍‍‍

近期,美國芯片企業對於出口管制新規的言辭前所未有地嚴厲,有企業表示,新規已經放棄了出口管制的本意,是極端的監管過度,而不是保護美國利益。

對此,美媒在報道中,也用了“人工智能芯片限制引發罕見的公開爭鬥”來描述:現在,美國芯片企業已經站在了美國兩黨政策的對立面。

經過拜登政府的四年折騰,美國對華半導體出口管制剩下能出的“牌”原本就不多了,越往後走反作用力只會越大。

畢竟,如果出發點就搞錯了,後面的路當然不可能走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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